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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总是奇妙而又不可预知的……
现在是晚上十二点,陈自程已经在流水线不停的工作了十多个小时,身心俱疲,好不容易爬上了十楼的合租楼宿舍,先一步回来的工友们正在洗漱,准备休息,他算是最后一个上来的。
走进简陋且充满异味的卫生间,他麻木地拿起毛巾准备冲澡,突然发现了左则墙上多了一面镜子,嗯,一定是那新来的、也是学校刚毕业的那位小青年带过来的。
失去一切后的两年来,陈自程就象是凤凰变土鸡,一直从事着最底层的工作,他终于慢慢认识到了什么叫苟延残息。渐渐地,他变得讨厌自己、逃避自己,加上打工这种两班倒的生活秩序,下完班累的只想睡觉,睡醒就得上班,早就无暇去顾及形象了,以往最爱照镜子的他,就再没有照镜子的习惯了。
而此刻,他站在镜子前,审视着镜里那个男人,一个邋遢男人的形象呈现在镜子里面——削廋、憔悴、胡子拉碴、脸上布满了斑斑点点,没有一丝光泽,这是长期营养不良睡眠不足导致的;长期机械的流水线作业,使得他就连背都有些驼了,哪里还有半点以往那风流潇洒、玉树临风的模样,这幅尊容,陈自程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
陈自程前后左右的移了好几回,才确信镜里这人跑不了,正是自己,瞬间整个人都懵了。
极度的痛苦、无尽愤怒、悲切袭来,心里想老天爷你夺走了我的一切,就连我最引以为傲的容颜你也要提前收走吗?
“啊……”他捂脸大叫一声,象见着鬼似的跑出了卫生间。
“我操,你特么是不是智障了,鬼嚎什么呀,让不让人睡了?”一众早已熟睡的工友们被他一声凄惨的叫声给惊醒,纷纷骂了过来。
陈自程拎起一个睡下铺的工友,急问道:“孙良,说!我是不是变了?”
“你特么不是变了,是疯了。”叫孙良的一把挣脱陈自程,埋头又睡。
陈自程又一把抓起上铺的一人,颤抖着声音问:“你说,我是不是变了?”
“哥,你没变,但孙良说的对,你是疯了,大半夜的,折腾什么啊。”
陈自程喘着粗气,转而又跑到另一张床边,没等他开口,那位就不住笑了出来,急忙说:“哥你手下留情,你变了,你变帅了。”
陈自程恼羞成怒,怒气冲冲地走到那人面前,恶狠狠地冲着他吆喝:“妈的,再笑老子掐死你。”
“哎呀,你个禽兽,快放开我。”
“你他妈从哪弄来的镜子啊,你很帅吗?很帅啊?啊?”丢开这人,陈自程又逮着那新来的小哥责问。
“程哥,我……我,没你帅啊。”那小青年吓得赶紧回答。
“放你娘的屁……”陈自程丢开小青年吼道。
“行行行,你变成大富豪了行了吧,又有钱又特帅,快睡吧,睡着了做个梦不就成了,靠!”一个年纪稍张的人说。
陈自程又对着每个人都问了一遍,上了一天班的工友们早已疲惫不堪,哪有心思管他。
“你们……你们都骗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知道吗?你们知道我原来有花不完的钱,住的是几千万的大别墅,开的是几百万的跑车,美女要多少有多少,我全身从上至下,由里到外,都是最贵的名牌,我一条**都比你们所有人的衣服加起来值钱,信不信?信不信?”陈自程站在宿舍中央,满面狰狞,眼里喷着火,环视众人,胸部不停起伏,大喊着。
工友们被陈自程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给惊着了,一个个相视对望。
“真……真疯了?”
“看样子没疯也傻了。”
“都怪你,什么大富豪啊,看吧,这下魔症了。”
“程哥,我信你……”一直和他走的最近的李小兵喊道。
平静下来后,陈自程再也人难于入睡,在充斥着汗臭味、鞋袜臭味的宿舍里,他孤身躺在冰凉的铁架床上,嘴上的烟火忽闪忽闪的,照着苍白扭曲的脸庞,在黑夜里彰显得越发孤寂。
陈自程突然起身出外面,由楼梯上了天台。站在这幢十楼高的天台之上,正望着这城市明亮似锦、繁星点点的夜空,是如此的炫耀多彩,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妙、那么和谐,除了自己。
二十二岁时,家庭剧变的他,象条丧家之犬被逐出家族,心如死灰,为了母亲,他在这城市最底层的角落苟延残息,生活和地位的巨大的落差使他变得无比消沉、颓废,在这座繁华城市的背后,是硝烟弥漫的战场,而自己,就是战败的那位。
在这座繁华城市的背后,是硝烟弥漫的战场,而自己,就是战败的那位,已然一败涂地,那种巨大的挫败感,如潮水般汹涌来袭。
随着母亲的病逝,陈自程失去了唯一的牵挂、希望和心灵寄托,他刹那间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
他深吸了一口气,抬头仰望夜空,正巧一颗流星拖着闪亮的尾巴划过夜空……
“一切都会成为过去的,再没有喜怒哀乐、荣辱是非,也许我也就是颗流星罢了。”陈自程自言自语地说道。
他觉得自己开悟了,自己的生命也许就象流星划过,根本不值一提。可流星至少还留下了精彩炫丽的瞬间。
而自己除了留下懦夫、败家子等恶名外,却什么也没能留下,现在的他,更是如同蚂蚁般无足轻重,便连对手仇家也瞧不上他了。
曾经不可一世的他,突然觉得自己对这世界再无意义,这世界对自己也再无意义;无须再留恋了,一股无法言表的悲哀情绪涌上心头,他突然间感到无比地痛恨自己、轻视自己,觉得自己什么也不是,他突然有种从天台一跃而下的冲动,了却自己这可悲、可笑、可恶的一生……
他一步步的往这天台边沿走去,闭上了双眼,他准备纵身一跃。
就在他身子向前倾将将想要飞扑出去之时,但听到耳边“叭”一声响,不由地一愣神,“咚”又一声,他感到头上一疼,脑子一懵。
原来立在天台上的一根碗口粗的木制晾衣架柱子突然断掉,陈自程便被这突如其来倒塌的晾衣柱子结结实实砸到头上,他“啊……”的一声惨叫,昏倒在地。而横在支柱之上的晾衣架顿时也失去支柱,晾晒在上面的各类衣物纷纷扬扬的落下,将这创埋没其中。
直至凌晨,陈自程才悠悠醒转过来,扒开满身的内衣**、纹胸、袜子等衣物,坐起身来。
他捂着仍有些疼痛的脑袋站起身来,狠狠吐了口唾沫,咂巴咂巴嘴道:“呸!这人走起霉运来,真是喝凉水闭塞牙缝。”
说完他又抬头望望天,恶狠狠地叫道:“我跳个楼自个杀也不让?也要遭到不测?还让不让人活了?”骂完他又觉得自己很可笑,心道不对啊,没死成,这不就是让我活吗?
接下来他很又是不解,想搞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于是站起身来打量四下,除了满地衣服杂物一片狼籍外;有一根晾衣架柱子横躺在地上,想必自己就是被它给砸晕的,但无缘无故这好好的晾衣架柱子怎么突然自己折断掉了呢?
他捂着脑袋用力回想着,自语道:“好好的晾衣架怎么突然就有断了呢?”
低头望见了这落满一地的衣物,是整幢出租楼中工友们的,心中有些过意不去,就算自己寻死,也别连累到别人。于是他把散落在地上的衣服一件件都收了起来,放在一边,又把这断了的柱子立起来。还好柱子是靠近柱脚下方的位置断开的,立起来用铁丝扎好后,与另一个柱子虽有些不对称,有点斜,倒还能用。
等他重新将散落的衣物全部凉晒好后,转身的无意间,他一眼撇见天台水塔距地面二十公分上下的墙体上,有个黑物嵌入当中,只露出小半截,若不是这黑物在清晨的阳光下闪着黝光,还真发现不了。
很明显,这并不是原来有的,他好奇地走近细看,又矮下身子,将脑袋贴近黑物嵌入墙体方位的地方,再转向晾衣架的方向,用眼睛一瞄,这一瞄不打紧,直吓了一大跳,顿时明白过来了:“嗯?难不成这就是昨晚那块流星化成的陨石?是它在落下的时候打断了这晾衣架柱子,而柱子又倒下砸到我?能有这么巧合的事?”
出于好奇,陈自程心想我倒要看看这块和自己过不去的倒底是个是什么东西,然后另择吉日、另择他法再自寻死路也不迟。
他忍不住地用手去摸了摸这露在外边的小半截陨石,表面滑滑的,再用力一抠,纹丝不动。
环视一周,见靠在墙角有把工友夫妻用来规整小菜地的铁锹,他用铁锹小心翼翼地把陨石周边的水泥挖空,将这小块陨石挖了出来。
放在手掌心掂量了下,这是一块黑黝黝的、沉甸甸、大小鹌鹑蛋般的圆型褐黑石头,他印象中陨石都是不规整的外形,而这块不一样,一眼望去,象弹珠一样圆润饱满,似玉非玉,非常有质感,且给人很舒适的感觉,明明看着是透明的,却又看不透那怕一丁点它的表层。
握在手心一会后,一种更为奇特的感觉涌上心头,这石头竟然好象没有温度似的,不冷不热,但马上又觉得这石头自带温度一样,但却又感受不到。
他又走到天台边沿,就在昨晚他想跳楼的地方向下望了望,晚上看不太清不打紧,这大清晨的,看的真切,吓得他连打了几个冷颤,退了几步,两腿发软,暗骂自己傻,这十楼跳下去还不烂了?什么死法不好非选个跳楼这种刺激的。
自杀,也是需要莫大的勇气和胆量的,当然,尤其需要冲动,但这冲动不是说来就能来的。
陈自程这么冲动、这么严肃、这么悲壮的自杀活动,就以这莫明其妙、又可笑又诡异的方式收场了,天知道下回还敢不敢再去自杀了,尤其就去跳楼,万一不敢岂不这辈子也让这天外来石给毁了?
想及至此,他无比的愤恨,对着天空嚎道:“你这不长眼的东西,天上掉下来的陨石也要找我的不痛快吗?天外飞石啊,天上掉下来的啊……”
说完他气急败坏,拿起这块奇怪的陨石,站在昨晚要跳楼的位置,扬起手正要将陨石扔向远处。
突然脑海里灵光一闪,又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自己站立的位置距砸断的晾衣架柱子也就一米多开外,这陨石在高速飞行燃烧完后,掉落之始,那怕只是稍稍偏个零点几亳米,自己就可以省掉跳楼这一环节了,将直截了当的被这颗陨石给命中,无论自己身体哪个主要部位被击中,必定死得果断、干脆以及通透,虽说昨晚他还在寻死,但活生生的想到这惊险的一幕,也不由冷汗直冐、不寒而栗。
但事实就是,差之毫厘谬之千里,一块太空陨石的消亡,却不经意救了一个准备自我毁灭的人。
一块太空陨石的消亡,却不经意救了一个准备自我毁灭的人。
我倒霉?若从另一个角度看,这种阴差阳错又是何等的大机缘啊。
他再次将黑亮的天外飞石放在手心上,端详良久,才发出感慨道:“我也许永远不知道你来自何方,也不知你飞了多久、多远,但你却最终灰飞烟灭,燃尽自己的身体,用你的命救了我一命,既然不让我死,我就带着你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