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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恶妇
西凉河看热闹的百姓都奔了过来，都说曲三得罪了贵人了。
阮三娘靠着崔西斌瑟瑟发抖，这样彪悍的弟媳进了家门自己可怎么办啊？
平婆两口子本以为在曲家出口恶气的应该是程家的男儿郎，五郎、六郎、或者是七郎八郎。怎么都没想到娇滴滴的程婉瑜，而且是对待二老礼遇有加的新婚就被抛弃的新嫁娘。
当八郎程幼之踹开了曲家的木门，程家人冲进曲家小院之后。并没有人动手，只凶神恶煞威风凛凛围进了院子就很可怕了。
程婉瑜由丫鬟扶着，晃晃悠悠的走了进来。看着曲三两口子并曲大丫的弟弟妹妹们站在一起，抖的像是糠筛一样。不知为何，程婉瑜心里痛快极了。若不是曲三两口子贪婪，若不是他最开始就被父亲打断了腿。之后又怎么会害的二哥并几个外甥被杀，自己也不会那么狠心对待一个小娃娃。
“听我的丫头说，你们家拿了我的东西？”程婉瑜站在院子的正中间，凉凉的声音响起。扫了一眼周围的百姓，居然还有人爬到了树上看热闹。
“怎，怎，怎么了。崔家老二拐走了我闺女，我让崔家赔我银子天经地义的事儿。”曲三颤抖着声音，吓得都要尿裤子了。还敢跟程婉瑜讨价还价，甚至将污水泼到了崔家身上。
“曲三，你还讲不讲理？你要赔钱，怎么不等着我们在家的时候？偏偏我们大人不在家，私闯民宅干下偷鸡摸狗的事儿。还把我们家两个孩子给吓到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菜园子崔明嘴巴不利索，吵架骂人是不能的。可不代表他没有气量，这两天已经被家里那头活驴气的有火发不出了。
“曲三，你跟我们要钱也就是了。拿走我们家的东西，我们也认了。凭什么要去拿我媳妇儿的陪嫁？你别说新房你不认识？也别说程家留下的两个小丫头不认识？”程婉瑜暗自点头，婆婆的话在点上。
“娘！您老跟他费什么话？”程婉瑜冷哼一声，歪着头对着身边的丫头道：“你进屋，一样一样的给大少爷指出来。”丫头应声，毫不怯场的钻进了屋子。
身后跟着的程家的长房程伯之的长子，也就是比程婉瑜还大六岁的程诺。
曲家的院子里摆着樟木箱子、两匹上好的绸缎、一个紫檀木的首饰匣子。丫头小红特意把那樟木箱子打开，全都是新做的未上身的衣服。
“小姐，曲家还不算太放肆，没敢动小姐的钱匣子。”小红的话好似掉进了油锅的水一般，一下子炸的程家几个男人暴起来。
程婉瑜使了个眼色，示意兄长侄子们先不要动手。她此番回来一则是为了争取与崔西敏和离的，二则是为了弥补上一世所做过的种种，三则是要看着那些有心背后使刀子害了兄长的人。
“我说曲大丫一个姑娘家，怎么就敢怂恿二爷在新婚之日私奔？原来有一个贪便宜下作的爹？曲三，我的嫁妆是不是很好呀？你们曲家还真是贱，女儿看上了我的男人，亲爹看上了我的陪嫁？”程婉瑜面露讽刺，那神情气度仿佛根本就不当做一回事儿一般。
扬起头环视一圈，声音加高了两度。“众位在座的乡亲们，还请你们给我的公婆做个见证。不是我公婆教子无方，是他曲家见利忘义。今天咱们就好好的算一笔账，省的再有人拿着这事儿小看了崔家。”
程显之觉得脊背发凉，总觉得不会发生什么好事儿。自己一个靠嫡母吃饭的庶子，偏偏要带着三个弟弟来出头。若是妹妹做了什么让父母不高兴的事儿，回头还是自己倒霉！
“没错！崔西敏同曲大丫自幼青梅竹马，二人早已许订终身。我程婉瑜确实是仗着我爹，将她们二人拆散了。”感觉到周围人小声的嘀咕惊讶之声，也瞧见了几位哥哥脸色难看着急的样子。
程婉瑜顿了顿又道：“曲三，我问你。当初我爹爹许了你银两，要你答应崔家的退婚。你收没收钱？”
曲三涨红了脸，梗着脖子：“没错，可我也是怕。。”
“收了就是收了！既然收了我爹给的赔款，当日给了你五十两银子。我问你，你一年赚几个钱？五十两银子足够养活你们一家老小十年，你闺女曲大丫长这么大别说五十两就是十两银子都不曾花过。你这个笔买卖赚的好啊！”程婉瑜一直观察着崔家的人的表情，果然崔家人不曾知道父亲许曲三银钱的事情。
“好啊！既然亲家公给了你银子，你还敢来我家要钱？”崔西斌是个实诚的，冲上前就给曲三两个巴掌。被程家人给拽了回来，只看程婉瑜要怎么做。
“婚姻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双方父母定了婚事，就应该遵守以表孝道。我纵然对不住曲大丫的一片深情，她也不应该在我大婚的日子撺掇崔西敏私奔。若要私奔，为何不在我拜堂之前？他们两个如今双宿双飞，我又如何有脸面面对我的族亲？”程婉瑜愤恨的话语，不仅让周围的人可惜，更让崔家人脸红。
曲三战战兢兢的看着程婉瑜，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程婉瑜顿了顿，冷笑道：“你入室偷盗，我应该报官的！”见到曲三吓得脸如土色，而他身旁的娘子更是昏死过去。
“只不过我也不想落井下石，这些个玩意我可以给你。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说着程婉瑜露出残忍的笑容，看的在一旁的程诩都有些害怕。
“你只要把曲大丫卖给我做妾，我便饶了你这一次！”程婉瑜话一出口，周围哄得一声。
别说一旁的看客们窃窃私语起来，就是程婉瑜的亲哥哥们也纳闷起来。程幼之本就缺根弦，他只看见了程婉瑜表面的风光。
勾上只大自己一炷香的孪生哥哥八爷程雅之的肩膀，满脸的兴奋：“看不出来，小妹这招实在是太厉害了。不愧是咱爹的老来女啊，就是狠啊！”
阮三娘双手捂着嘴巴，不可思议的看着程婉瑜。她，她，她怎么敢，怎么这么狠？
曲三仰起头，呲着几乎要暴出来的眼睛。哀嚎：“不，我不写。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程婉瑜哈哈大笑，笑的癫狂笑的乖张。学着后世自己最为疯狂时候的样子，虽没有张牙舞爪却也极尽嚣张：“我就这样！你若不答应，我便去官府告你偷盗。反正周围的百姓们都看见了，人证、物证齐全得很。你的妻子跟几个小崽子，全都知道你是从崔家偷来的抢来的。不仅不上报，还敢享受我的东西。全都是从犯，你一个人要流放去做劳役你的孩子们要变成乞丐跟人讨饭。”
曲三的老婆悠悠的醒来，听见的就是程婉瑜的这些话。随后又挺不住晕了过去，曲三看着哭嚎的孩子暗恨大女儿不争气。
“怎么样？想好了没有？你是讲女儿卖给我，十两银子如何啊？”曲三还能怎么样？当然乖乖听话，签了卖身契。
程显之找来西凉河的里正，这人也在看热闹的人群之中。曲三不认识字，程雅之亲自写了卖身契。曲三签字画押，由里正做证，曲大丫卖给了程婉瑜做妾。
随后一直没说话的六爷程惠之丢给曲三十两银子，众人离开曲家。
程婉瑜还没离开曲家小院几步，就听见了曲大丫的娘凄惨的哭声。想来是没想到女儿会卖身为妾，更没想到会被程婉瑜欺负成这样。
到了崔家，程婉瑜便几位兄长走了。自己毕竟是崔家的媳妇儿，还要留在崔家的。
公公婆婆还好一些，只是大嫂阮三娘似乎被自己吓破了胆。不仅不敢让自己的陪嫁丫鬟去做饭，就是吃饭的时候也说累了不敢上桌。
程婉瑜也不过多解释，多说无益有那功夫还是想着如何保住公婆的命要紧。
到了傍晚，程家又来人了。除了小红，剩下的人都被程婉瑜全数黏回了娘家。程大财主不放心，让人送来一个又黑又高又壮的大脚丫头。
程婉瑜上下打量一下那个丫头：“你叫小翠？”这会是她爹跟哪个女人生下的？
似乎察觉到主子的心思，小翠憨厚一笑：“奴婢从前跟着老子娘在庄子上劈柴的，刚被老太爷叫来伺候小姐护着小姐周全的。”
程婉瑜松了一口气，就说她老爹色归色好歹也知道眼光啊。程家人血脉奇特，除了程婉瑜再无一个女孩。就算是大哥们生的孩子也都清一色都是男孩，所以程婉瑜成了程家的异类异常受宠。
但也不是说程大财主没有女儿，他的小妾们还真的生出来五六个女儿。只是他一向不忌生冷，碰过的女人也不全都是良家子有些人还曾经嫁过人。所以他觉得庶子血脉不纯，至于庶女就更不相信那是自己的骨血。
就算是里面有三两个真的是程家的女儿，程大财主也都看不上。反倒是让那几个女儿给程婉瑜当了丫头，在他眼里庶女就是给嫡女做丫头的。
小红是，从前的小翠也是。跟着程婉瑜出嫁的都是程家家生奴，谁也不敢背主的。可惜曲三带着人来闹了一通，这些人没能保住程婉瑜的嫁妆。回到家里，被暴怒的程大财主给打死了。
入夜，程婉瑜躺在炕上睡得香甜。殊不知，就在此时八百公里之外。李家后宅灯火通明，李夫人泪水涟涟的看着落水的小女儿。
十岁的李慕雪睁开黝黑的双眸，看着近在咫尺的母亲。满脸的惊恐，嘶声裂肺的哭着：“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