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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治十二年农历十月二十日在大清门外的博古尔,夹在众将军将领中。最后看了一眼高高站在城楼上面的皇上皇后,终于满怀着希望和不舍神色不明的调转了马头。
想起早晨出府时,额娘的沉默一言不发,博古尔心中便有些愧疚。知道她一直不喜皇后,知道这次是为难她了,也知道只要他想的她便一定会达成。到了如今博古尔只盼着等他下次归来时,她和孟古青都能好好的。
郑成功早在顺治十一年就已经攻下了漳州、同安、南安、惠安等地。此次郑成功又下仙游,整个福州省已经人心惶惶了。
驻扎在福州的固山额真金砺已经苦苦抵挡了很久,福州、罗源、宁德都是重地,大清绝对不能再丢失。所以一路上济度带着大军走的飞快,几乎算是日夜兼程马不停蹄。
一路上博古尔的特殊身份让他很是受人关注,大家都在心底暗暗的猜想着这位满洲的稚嫩小皇子到底能挺多久。
但是直到大军到了福州,博古尔尽管也是一脸的苍白。但却依旧跟所有的士兵一般,一声都没有叫苦更加别提给大军和济度他们添麻烦。
一月有余的路程,大军十数日便到达,也算是给整个福州给了一点小小的安慰。
济度刚刚到达福州军营,便立即招来了所有在福州的大小官员。夹杂在几十名总兵,副将,参将,千总中。已经换了一身黑色盔甲的博古尔,早早便拒绝了济度等给他准备座椅的提议。
宽敞的大堂上,济度坐主位。而他左右两边则多罗敏郡王勒度,固山额真金砺。之后才是多罗贝勒巴尔处浑、固山贝子吴达海、固山额真噶达浑。其他低级官兵,则是站在他们身后。
知道福建已经失守,济度的脸色也有些难看:“加急守备,福州、罗源、宁德众城一定要不能出事。也要安抚好城中的汉人民众,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出岔子。”
底下众人全部领命,但是待济度再次询问道郑成功的情况时,大家都有些怯意和疲惫来。
看了看济度发黑的脸色,已经三年没有回家的固山额真金砺满脸苦涩道:“他重新整编了军队,我大清八旗都习惯了陆地作战,到了这里都难免有些不适。而他的水师却是所向披靡,两年他将厦门改为“思明州”。
鼓励贸易,厦门一片都已完全今自给自足,所以他养兵征战也很容易。反倒是我们千里迢迢,几年征战全部靠朝堂。要是粮草,兵器,军需等一旦其中任何一个地方出问题,便会引得大家人心惶惶!”
深深的吸一口气,知道这次是要打一次硬仗。济度幽幽道:“先礼后兵吧,先派人去找他。告诉他只要他肯归顺我大清,我便做主绝对会保他一门连同手下士兵从此荣华富贵不断。”
……
上面众将军还在讨论,而博古尔尽管知道大明的郑成功绝对不是这么容易便能拿下的。但还是一言不发,只是仔仔细细的听着他们的话。
上辈子他押送了一次军粮给打仗的吴三桂,结果一路上他确实自持甚高也想的太简单了。如今他身边的众人,大到一个总兵,小到一个千总其实有那一个不是征战无数,不容小窥的主。
就连平时嘻嘻哈哈的勒都都上过战场,所以他如今能做的便是仔仔细细的瞧着,认认真真的学着。想要建功立业的前提,便是先做一个让大家都忘了他贝勒身份的合格参将!
顺治十三年农历十月二十日,出去整整一年的博古尔给太妃寄来了他的第四封书家信。
急急展开看了很久后,娜木钟便小心翼翼的将它放在了床边的梨花木小匣子里面。
“主子?\"跟着她一同出宫的秦嬷嬷笑着凑了上来。
脸上掩不住的笑意,娜木钟笑着返身坐下高声道:“不争气的孩子,偏偏要学先帝说什么要从底下做起。在福州守了整整一年的粮草,上个月终于被他上司保举做了副将,可以参与军事上阵杀敌了!”
“这可真是好事啊!”想到博古尔从小就早起习武从未中断的习惯,秦嬷嬷感慨道:“他从小就想上阵杀敌,也难为他等了这么久。”
低头又有点担心,但是想到他毕竟是先帝的孩子,娜木钟终于放下了心。
过了很久,虽然有些无奈,但娜木钟还是不甘不愿道:“等会挑一些新鲜的瓜果,给宫中各宫各院送去。不要忘了给坤宁宫的那位送红色的苹果,她喜欢吃!”
“嗻--”
一年中只要博古尔报平安,太妃便让她给宫中送蔬果,还特别叮嘱给坤宁宫送苹果。尽管隐隐知道了点什么,但秦嬷嬷还是没有也不敢多问。
顺治十三年,朝堂上一片和祥。少了一个一直管着他的叔王,又走了一个处处跟他唱反调的济度,福临觉得自己的日子过的甚好。
朝中除了外面的战事,福临觉得再也没有什么能难住他了。渐渐的他也不事事都去请教自己的额娘了,反倒喜欢跟岳乐,多尼,尚善等待在一起。至于索尼,鳌拜,苏克萨哈等福临却越来越看不上眼了,就连上次一再上谏让他不要废后的范文程,福临都觉得他有些食古不化。
顺治十四年,过年的国宴上。等不及自己的额娘出手,感觉时机成熟的福临。便自己做主,再次将自己的宠妃佟腊月给安排到了本该皇后坐着的位置上。
佟妃如今生了小阿哥半年了,母凭子贵,便再也没有上次的战战兢兢了。
而这次众人再也没有人敢说一句话了,大家只是悄悄抬头看着坐在一侧的太后,以及她身边看不出神情的科尔沁亲王吴克善。
那日吴克善一句话都没有说,就连皇后孟古青都好像是丝毫不在意,转身便大度的让身边宫女太监给自己加一个座位。
就在福临暗自得意,打算等过完年就将孟古青彻底废掉时。不久一封边关告急的加急奏折,从边境的宁古塔直接快马加鞭的送到了乾清宫大殿前。
“哥萨克人袭击了旧瑷珲城,黑龙江等地区多个部落城镇遭到袭击。其中黑龙江畔的古伊古达儿村和下游的乌扎拉村,因为不愿意归顺沙皇,向沙皇缴赋,现已不复存在。”
呆呆的愣了半天,福临颤声道:“不复存在?”
报信的士兵一身的疲惫,闻言有气无力道:“古伊古达儿村所有的男人都没了,六百六十一个少年被当场活埋。还有二百四十三个女人和一百多小孩被抢走,古伊古达儿村本来就没有多少人口。现如今一场大火后,所有的一切都没了,所以它便是不存在了!乌扎拉村也一样不存在了!”
心中沉甸甸的,福临立马道:“怎么,你们怎么不镇压?”
红着眼眶抬头,士兵低低道:“驻守在宁古塔的所有八旗军都出动了,大军打了已经十几日了。战事非常激烈,俄军人马又多,宁古塔的八旗已经死伤不计其数了。”
“那,那,不远处的蒙亲王族长呢,他们手上还有蒙八旗啊---”
“启禀陛下,俄军这次派出的人马太多了。也有亲王派人过来但都不多,他们也遭到袭击了。好多部落和蒙古王爷已是人人自危大家都自顾不暇,都不敢派太多人过来,唯恐他们走了自己的部落就遭到袭击!”
重重的吸气又呼气,想了又想福临又确认道:“俄军现在已经占了旧瑷珲城,还在派兵向内!”
“是的,整个漠南蒙古从外到内有不少的部落都表示遭到了袭击,看样子俄军好像是想学以前我们攻打明朝的样子,想一路从黑龙江出发穿过蒙古直接来到京师。事情紧急害怕局面会收拾不住,所以章京才命小人加急来报”
“我,朝中---”
福临连忙向下看去,满朝文武都低着头,无奈的福临最后看向了他最信任的安郡王。
迎上他的目光岳乐无奈道:“贵州的的南明永历帝,福建的郑成功已经耗去大清所有的兵力了。朝堂仅剩的兵力是一定不能离开京城的,所以---”
岳乐跪下做出没有办法的样子,福临看向其他人。大家尽管着急万分,但也没有办法全部低头窃窃私语但就是没人出个主意。
心中着急,又有点生气,福临立马拿起奏折向外:“下朝,一个一个都是没用的废物。”
拿着奏折福临想都没有多想,就向慈宁宫跑去。慈宁宫里布木布泰正靠在贵妃椅上闭目养神。
等福临风风火火的拿着奏折过来说明情况后,布木布泰的脸色一下子又青又白:“沙俄以往都只是在黑龙江一代活动,何曾进过蒙古他们是不是弄错了!”
脸上显出惊慌之色,福临急道:“不会有错的,梅勒章京沙尔虎达、甲喇章京海塔都是叔王当时千挑万选派出去的。他们一个一个的精明无比,怎么可能出错。俄军是真的想穿过蒙古打到京师了,就像以前我们从蒙古打到这里一样,怎么办?怎么办?”
“住嘴!”看福临有点神经兮兮的,布木布泰立马道:“赶快下旨,让蒙古的那些亲王全部给我堵着俄军。蒙古八旗那么多人,我就不信他们对付不了几个哥萨克人。”
哥萨克人是有名的骁勇善战和骑术精湛。他们组成的骑兵所向披靡,是沙俄最重要的武力。
一想到他们可能打进来,福临头一次感觉大祸临头了:“漠南蒙古也遭到袭击了,他们全部都守着自己的部落不敢派兵出来,怕----”
“他们敢,我立马写信飞鸽传书给科尔沁,让你舅舅先带头。有人领头他们肯定都会出兵的。如果有胆敢违抗的,让他立马就地处决几个。如今在整个蒙古也就一个察哈尔能与我们科尔沁相抗衡。太妃在这里察哈尔肯定会出兵。这样一来只要科尔沁一带头,事情肯定会有所好转的。”
布木布泰立马让苏麻准备文房四宝,见她低着头写起书信来,看着纸上的蒙古字体,福临小声道:“舅舅他会帮我们吗?不是说他身子快不行了吗?”
想到前不久,福临刚刚给皇后一个难堪。结果自己的哥哥立马以身体不适的理由离开了京师,连她都没有说一声。
眼中一下子涌出一丝担心,但很快布木布泰便低头轻声道:“不用他上战场,只要他肯出面安排一下就够了。他是你的舅舅,我们一荣俱荣他不会拒绝我们的。”
而就在布木布泰斟酌词汇想着该怎么写这书信时,在坤宁宫的孟古青亲手点烧了吴克善给她的书信。
尽管事情来的晚了,尽管他阿玛没有为她制造一起战争。但是他如今肯为了她,设计威逼利诱让其他部落夸大事实对福临来了一个落井下石那便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算是过渡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