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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要求的,是本来就是属于我的那一份,不多不少。父亲大人,您不会真的打算到最后随便几样嫁妆打发了女儿吧?如果那样,女儿可是不会坐上花轿的哦!”顾静媛轻轻的笑,眉梢一挑,
“当然了,若是我命短,没活到出嫁那日。那父亲母亲就能省下这一笔钱财了。”
这种隐含的卑劣暗示,比刚刚索要钱财的模样更可恨!顾祈恩气得肋骨生疼,比在江於做县令遇到滚刀肉一样的地痞更气愤。
“顾家短了你吃?短了你穿?”
“没呀!”
“那你蹬鼻子上脸了,厚颜无耻的索要嫁妆?也是你一个千金闺秀能说得话!”
“呵呵,父亲大人,你跟母亲一样,彻底放弃把我培养成一个合格的‘闺秀’吧!为了您的心脏和脑血管考虑。这是女儿的真心话。”
“你……”
被人指着鼻子的感觉,非常不好。顾静媛脸色一正,开始学习小宝机械化复读,
“德佑三十二年,嫁妆单子上列名田产一千八百二十亩,分布在京师二十亩,雍州一千亩,平洲八百亩。德佑三十四年,贩卖京师二十亩,得银八百二十两;德佑三十六年,雍州千亩田地全部以低于市价贩卖,得银不到五千两。”
“铺子六间,德佑三十年还是盈利的老铺子,到了德佑三十四年,全部转为亏损状态。辞掉了老掌柜,换了新掌柜,略有改观,成本收入勉强持平。德佑三十五年,关掉两家一直亏本铺子;三十七年,将两间糕点铺子转为米粮店,前两年灾年都有盈利。因此能跟在其他大户人家后面施米施粥。今年大丰收,米价下跌,粮铺彻底亏损。”
“……其他的,父亲大人还需要女儿详细的解说吗?刚刚女儿列举的只是几个粗略数字,说明一件事:母亲她是一个完全不懂得经营之道的妇人。啊,说到这里,真是遗憾没见到外祖母呢!她本事真是不小,能帮母亲在出嫁之前就攒下大笔嫁妆——若您一直只是偏远山地的县令,这笔嫁妆足够一家几口一辈子的花用了!”
顾祈恩紧紧皱着眉,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彷佛要射透大女儿的心肝脾肺。
“你打听得倒仔细!”
“呵呵,其实父亲大人错怪女儿了。女儿是真的担心呀,母亲的嫁妆再多,架不住她僵硬的思维以及丝毫不动经营之道。身在京城,要花费的地方太多,入不敷出,长此以往,怕五六年之后,真的所剩无几了。
到时候女儿出嫁,嫁妆轻薄被人小看是小事,更多的担忧兄长和小弟短了钱财,志气也短了。一日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将来哥哥娶亲不要花钱?小弟拜名师不要花钱?母亲她出身侯府,看不上金银俗物,但父亲是吃过苦头的人,该不会觉得钱财是阿堵物吧?
几个子女中,守愚哥哥是庶子,换了我是他,宁愿一无是处也不肯赚钱贴补其他兄弟的,叫别人踩着我的头上进。剩下的,静妍进宫,没办法帮忙;小弟还小呢,什么都不懂;至于守拙哥哥,呵呵,不是我看不起他,他连秤砣的准星都找不到!只有一个我了,哎,我不出头,谁出头呢?”
轻轻的叹息,一番道理讲下来,彷佛她才是身披正义光芒、为了家庭牺牲付出的那个人。
顾祈恩怒极反笑,“照你这么说来,你索要嫁妆,完全是一番好意了。”
“嗯~与其被母亲乱七八糟的管理着,今年赚一点,明年亏一笔,为什么不交给我?至少我有足够的能力,保证每年百分之十的收益!”
顾静媛眨眨眼,“当然了,女儿绝对没有怀疑父亲能力的想法。若是父亲肯抛弃外面人的看法,自己主动管理,我想母亲是不会介意的!”
顾祈恩脸色再变,“够了!我会跟你母亲商量的!以后没有我的准许,不许你私自见你母亲!”
顾静媛才不介意最后的威胁呢,一听这话的意思,似乎是答应了?连忙端起学过的规矩,福了福,“多谢父亲。”
出了书房,两个丫鬟提着灯笼等着,顾静媛仰头看了一下天空,只见繁星点点,无尽的星空啊!总能让她生出无数的感慨。
“姑娘,怎么样了?”
行到假山之后,一个穿着青缎长袄的妇人急急问道。
“什么怎么样了?”
“姑娘不是答应过奴婢,劝服夫人不要更改已经签订的契约吗?”
顾静媛挑一挑眉,对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妇人漫不经心,“哈,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一定‘劝服’?”
那妇人被说得低下头,强忍着不安,“是,姑娘没有答应过奴婢。可姑娘尝试了不是吗?奴婢从来没有怀疑过姑娘的本事。”
“哼,我有本事,没有本事,跟你怀疑不怀疑有关系吗?林香如,你别仗着是母亲的陪房就自视甚高,以为能压着我一头了!我高兴呢,就伸手帮你一回,不高兴呢,理也不理你,你能奈何?当我是静妍那规规矩矩,由着你们揉搓的,可错了主意!”
厉声说完,顾静媛再看了一眼夜空,深深吸了一口气,张开手臂挥舞了一下,“好美的夜空啊!”对林香如的存在当成空气,压根不管对方内心焦灼快成热锅蚂蚁了。
昨日,林香如病急乱投医,主动找到了她,请求帮忙劝说房氏信守诺言。而顾静媛的性子是不肯吃亏的,随便问了一下房氏的嫁妆情况,就是那些刚刚说给父亲听的嫁妆收益情况了。
也只有房氏的陪房,才知道高家根本没人插手的嫁妆多寡的变化。
果然不出顾静媛所料,作为曾经是侯府鼎盛时候出嫁的小姐,母亲的嫁妆数量非常可观。初步估计,陪嫁超过万两!可惜本身压根不懂经营,那么大笔嫁妆再她手里不仅没有增长,反而一年不如一年!照这样下去,兴许五六年后只有三五千两了!
再跟其他的兄弟分分,能剩下几分呢?
于是,她动了念头——她现在是需要本钱的时候,虽然可以求大伯父大伯母支援,或者向二老太爷、三老太爷等长辈恳求,但总不如自己本身就有的用着放心。作为嫡出的子女之一,天天受房氏的气,也该有些好处吧?顾静媛把主意打到自己的嫁妆上了。
如果房氏信任她,答应把所有的钱财都交给她管理,那除了她本该得到的嫁妆,富于的不介意分给其他兄弟一份;如果房氏不答应,只有厚颜索要本该属于她的嫁妆了!
反正现在,谁也不能阻拦她的创业大计!
早投入,早回报啊!
三日后,终于收到来自顾祈恩的消息,三张厚的嫁妆单子,列明了作为长女的顾静媛可以得到哪些嫁妆。
位于平洲的田产两百亩;各色家具古董字画摆设,林林总总,价值两千两;各色金银珍珠翡翠首饰头面,十二匣;绫罗绸缎皮草两箱子。以及压箱底的五百两小额银票。
这些是作为母亲给的。
至于顾氏从公中应该出的,不在其中。
顾静媛很想让父亲大人干脆折算成现银给她算了,反正做生意肯定要流通的货币,不能用古董字画。可顾祈恩冷淡的说,
“你要的是嫁妆。这些就是我和你母亲能给的全部了。之后的事情,别问我,我也不管了。”
“好吧。看在父亲费了不少心思的份上,女儿笑纳了。女儿保证所获得的收益,将来一分不少的分给大哥小弟。”
顾祈恩听完,懒得浪费口水,低着头看一本半旧发黄的书籍,一只手指着书房的大门,“你没事的话,可以出去了。”
等大女儿离开,他才深深的皱着眉,眼眸中闪过一丝忧虑。不知翻了几页书,天慢慢的变黑了,等窗棱的镂空影子一点点爬上桌案,书房内的光线全都暗淡了,他才慢悠悠的站起身,去了主院内室。
房氏一下子去掉三分之一的财产,病恹恹的躺在床上——以前她一直以为自己不在意金银俗物的,可这会儿心头堵得厉害。不知道是为了大女儿的叛逆贪婪,还是为了其他。
“夫君!”
“别动,还头痛吗?”
房氏憔悴的坐起来,“吃了药,好多了。夫君,咱们生了什么样的女儿啊!为什么妾身一想到元元,这心口就跟挖了肉似得疼!”
“我已经吩咐她,没有事情不准来吵你。”
“可是妾身……”房氏咬咬唇,心里还有一丝不甘。
“其他的暂且放下,你先将养好身体。”
“妾身担心,元元不过跟大嫂学了几天算学,就以为自己精通经济了。万一赔了?”
顾祈恩的脸色有些淡漠,“赔了,也是她自己的事情。那是她的嫁妆,是我们尽父母的本分,能给她的都给了。至于其他——也不欠她的。”
房氏听丈夫的语气,似乎对大女儿听之任之了,心头更是悲伤。为什么大女儿丝毫不懂父母的心呢,总是伤害父母!她就不能像别的孩子那样听话?
悲伤了一会儿,她才想到正事,
“那夫君,你昨日说的是真的吗?公公真的有心把一部分产业直接传给元元?就和婆婆一样?”
“嗯。”顾祈恩点点头,“不过我已经把嫁妆提前给元元了,她也表示不会接受父亲的产业。”
“这就好,这就好!”房氏松了一口气,心说万一公婆都越过她们夫妻,直接把财产传给孙女儿,算怎么回事啊!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