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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命令,梁大壮并没有立刻下令过河,而是让投降来的陈兵带着优选出来的将士先一步过河,摸清敌情。
河水波光粼粼,对岸一片安静,最先抵达对岸的小部队已经将河岸上的岗哨一一放倒,燃起火把,轻轻晃动。
因为河沿上的兵都被抽掉了,火把从好几个地段亮起来晃动几回。
梁大壮一脚踏上身边的平板车,明亮的靴子在微弱的月辉下闪光,他看着对面的情况,心里不免心里惊喜,他不知道东西两头的战事激烈到拓跋黑云从河沿上调走大量的兵力,河沿几乎空了,见对方松懈成这样儿,立刻让人抬出自己准备的羊皮筏子,又把陈军攻打时遗漏在河水中的好些筏子勾出来,准备搭成浮桥。
河对岸传递的信号标示着对岸相当长的一段距离都是平静和安全的。
他又有点贪心不足,想要将战马和辎重一起运送过河,因为害怕木筏中间的空隙会卡住马蹄,逼着匠兵想办法。
陈国留在河里的筏子是用榆木锯出来的木板绑钉而成,又宽又结实,凑在一起,起码可以铺过河心儿。
本来这就应该够了。
梁大壮想流畅地通过战马,匠兵们只好别开生面。
最后,他们决定要人在对面并排下桩子,将索编成网状,上头木板平铺,将中段用大片的羊尿泡做的筏子托住。
梁大壮没有坐等他们架设浮桥,先让一部分士兵拖着兵扎捆先渡,到时大规模渡河,未免不会惊起敌人,派一定的兵力先到对岸,出现意外才能守住滩涂。一批一批的将士脱掉铠甲,将铠甲放到木筏上,然后跳进去,推动木筏往对岸游去,转眼间,度过了上千人,他们就在河岸上作准备。
打木桩,挖坑,绞绳索,这些凡是在黑夜中清晰可闻的动静都让梁大壮的心神紧绷。
时间似乎有点长了。
如果采取轻装过河,此时已经可以整理建制,去完成战争目标。
梁大壮隐隐有点儿后悔,时间这样溜走,绝对不是件好事,包围圈的东西两头,东夏军还在时打时歇,尽量吸引住陈军的注意力,很难说他们的攻势不会被敌人遏制,同袍们不会疲乏,使得战事缓和。接到命令的时候,他已经知道狄阿鸟的想法,自己派人到对面,如果河沿防守薄弱,立刻大批强渡,到对岸楔下立足之地。
这时作战目的就已经达到,如果顺利,大本营抽调一部分河沿上的兵力继续投入,试图将数十万敌军分割成两部分,如果不顺利,自己就利用抢占金花屯,完成固守,在敌人阵营中生存下来。
他打头阵,还要搭浮桥,上战马,运辎重,过得细腻,有点贪心了。
在陈军没有被发现的前提下,这样没有什么不好,越是度过的军队准备充足,越能够抵御陈军的围攻。
但是铺设浮桥有点慢。
他自己清楚,渡河的安全系数正在降低。
按他军府的军队数量,这已经超过一个乙等军府的兵力,他们到了河对岸,布下防御,不再害怕陈军上来。但是这阵子,陈军一旦能够调集足够的兵力上来,虽然把他们赶不回去,却可以把他们包围起来,或许他们要靠一点一点外拓扭转形势,但是金花屯就难抢占了,或许天亮之后,面临更多陈国军队的围攻,他们还是站不住脚,甚至有可能因为河水的阻隔,打不进去,撤不出来,折戟沉沙。
如果现在增加轻装渡河的数量,去抢占金花屯,战马和辎重的运送就会缺乏保护,因为金花屯很有可能会有敌方驻防,还提醒到敌人,东夏军队过河了,河边有军队。
他显得有些焦虑,握着马鞭的大手微微有些颤抖,安全起见,他有了一个想法,立刻让人到兄弟部队打招呼,只等敌人一发现,就让他们制造声势,帮助佯攻,偷渡不成,那就转为强攻。
请求兄弟部队帮助的人已经被派出去。
他在河沿上“嚯嚯”走动,借以缓解心理的不安。
眼看人马度过一大半的时候,再过下去,就可以先以一个全建制的牛录杀入金花屯,他心里放心了不少。
正是这个时候,他们被巡防河沿的陈军发现。
一场小规模的厮杀突然在对面展开。
巡河的马队是弥补河沿军队抽调加派的,没想来到这一带,陈军留下来监视河沿的岗哨全部被东夏摸了。
他们猝不及防,还在陷坑和绊马索之下吃了不少亏,但是东夏想要全歼他们也已经不太可能了,有人拉起火把就是一阵飞奔,大声高喊:“敌袭。敌袭。”顿时,传讯的牛角奏鸣,开始往四面八方通知。
情形格外凶险。
梁大壮的脸色格外严肃。
他知道狄阿鸟给他指出金花屯的用意,打进去,占领上,守好,那是能防御的地方,也明白自己过于贪心,把强渡自己军队的时间给拉长,只顾护住后续上去的人马,没有能够去占领金花屯。
一时之间,他有点懊恼,都想用马鞭抽自己几记。
敌人的骑兵在河对岸传讯。
但他们更像是在通知东夏军队。
随着牛角声,河的这沿,突然亮起大量的火把,伏而待发的兄弟部队及时给了援助,打起成片的火把,扬起一片喧嚣,做出佯攻的架势。
梁大壮顿时满脸惊喜。
几名将士来告诉他兄弟部队的动作,他便站在河沿上,高兴得前俯后仰,大声叫喊:“老子已经看到了,就是说嘛,平时相互之间争争风头,关键时候还是兄弟情深,都是袍泽,不会坐视不理的。”他又一次充满自信:“传令下去。加快速度。既然敌人已经发现了,命令先头牛录抢占金花屯,有敌人龟缩,那就强攻进去。咱们可是精锐中的精锐。不然兄弟部队为什么只叫喊,不自己上?”
敌人在金花屯确实有驻军,但是第一时间,确实扑出来救援的。
李思浑的牛录本来是骑兵部队,还没有整建制通过,不能算先头牛录,他硬和几个将领说骑兵跑得快,拉上去盔甲整备好的一编骑兵配合兄弟牛录抢占金花屯,嘴里说的是配合,却是利用骑兵的速度冲在前头。
敌我狭路相逢,这一编人马一头就扎了进去。
奔出来的陈兵在千人之数,因为仓促,拉出来像是一条长蛇,敌我还没辨别,就遭受了东夏骑兵的攻击,前头顿时被击散。李思浑生怕他们掉头回去,领兵只是往前奔驰抢路,一路奔射,一直打到陈兵的后腰,眼看陈兵收缩,却是偏离战线,先一步直奔金花屯。也有一部分陈兵往后败退,却没有想到他们追杀着追杀着跑前头了,当下不敢再往金花屯败退,干脆散到野地里去了。
到了金花屯,屯里的土墙大门还在往外出兵,李思浑二话不说,带着几百骑兵就冲了进去。
一冲进去,陈兵就全乱了。
里头的陈兵不知东夏兵上来多少,到处翻墙逃窜,杀了一圈,反倒是门口的陈兵开始在将领的带领下再往里头进攻。
从屯边向里,黑压压的屯中房屋错落,主道上陈兵混乱不堪,相互挤扛警惕。
掉头回来的李思浑怪他们胆敢回来,一头怒火。
他布下一片弓骑,撒箭撒了一气,自己则带着十余骑兵绕过一片土房边的空地,回旋到土楼边一个冲锋,就将土楼下逃走不及的陈兵砍杀十数个,外头还要往内反攻的陈兵一哄而散,掉头就跑,眼看一名陈国将领回头看一眼,还想往前头巷战的陈兵中钻,李思浑赶上一枪扎在他后心,枭首之后提在手里,往外奔驰,站在土墙楼子底下,大声呼喝:“尔将已死。何人再敢前来夺关?”
是不是此地驻将,黑夜里也看不清楚,一部分陈兵散往野外,一部分陈兵立刻跪倒在地,双手高举兵器。z